绩溪龙川古祠风范

人文美景   徽梦绩溪 




文 | 王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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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徽商文化浸润的徽州土地上,长期以来生长了各种各样的古祠,它们在向世人亮相的时候,大多被人为地扣上了声势很大的帽子,以彰显各自的珍贵,和个性的独到。但是,安卧在绩溪龙川的胡氏宗祠,却兀自安静地挺立着,在寒暑的自然交替中,不卑不亢地迎来送往。



我觉得,同我走过的其他古祠相比,龙川胡氏宗祠相对沉稳而内敛,遗存完整肃穆,那是一种接近淳朴的风范、抑或是融于自然的本真回归吧?


胡氏宗祠所在的位置,正好在坑口的村子中间。祠堂掩藏在一片高矮起伏的民居中间,一色的白墙青瓦。清清浅浅的龙川溪,穿村而过,掠过祠堂的根基,一路潺潺地奔向南面的登源河。外来的人走近宗祠门前的时候,就会惊讶地发现,这条终年川流不息的小溪,是从村东的龙须山下来的,直接融入村西的凤头山。仿佛一条卧龙,轻舒龙身,抖擞出龙须山的巍峨,还有凤头山的娇羞。让人不由怦然心动。



且不说胡氏宗祠的魅力吧,单是这个怀抱祠堂的纯朴村落里,那份凝聚天地灵气的清爽,就不露声色地彰显着迷人的韵味呵。


遥想东晋初年,龙川胡氏先祖、中领军胡炎的眼光,不能不生出许多的憧憬。胡炎奉旨提兵镇守歙州,与绩溪汪氏联婚,见龙须山附近“山水清丽”,遂移居至此,依山傍水地繁衍生息。直至今天,龙川近四百户农家的千余口人中,“龙川胡”的嫡系后代还占有绝大多数。 


研究龙川地理的学者说,安闲的龙川,依然离不开徽州传统的风口水林的滋润。


我后来也在祠堂内印证了这样的说法。在宗祠之内的墙上,“奉旨恩荣”一块告示,文字依稀可辨。大意是龙须山一带皆为龙脉处,矿石山场,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大伙的,一律不准取石烧灰,也不得私卖给别的姓氏。这样的目的是用来保佑祖先福佑后代。


有一个派系的儿子,因为无知,违抗了先人的遗训,他自己愿意接受惩罚。所以族人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大家,并恩请皇上下旨,于咸丰七年6月立下这块石碑,以示警戒。碑上重申以前的族训说,查得龙须山是郡城来龙,正脉在这里,分支及金紫山一带附近山场,都是该祖坟的要脉,如果敢有不肖子孙勾结他人破禁,将马上拿下,按律重办。


尽管是出于风水学说,但是,可以看出胡氏先祖对生态环境的重视。今天,龙川青山秀水依旧清丽,只是历史的身影轻移,一晃就是1600多年。 



千余年来,他们或聚或散,枝枝蔓蔓地生活在龙川的怀抱里,无论漂泊或远离,都始终如一地固守着祖先灵魂栖息的家园。这样以来,胡氏宗祠就成了一种很广泛的符号,深刻地烙印在绩溪胡氏的心灵之上,同时,也让后来有机会目睹这些的人,从他们的虔诚里,读出非同寻常的隐忍沧桑。


胡氏先祖中的户部尚书胡富,上疏陈述弊政十余年,皆为权贵所阻,自己认为“居大位,而不能举事是误国”,遂告老还乡。


此后,抗击倭寇建功的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胡宗宪,也在高位上显露治国韬略。在他们身后,经济实力雄厚的胡氏后裔、徽商大贾,在村中竖起了表示“恩荣”的“奕世尚书”牌坊,并修建了这座豪华型的胡氏宗祠,以纪念先祖的大义大勇。


今天看来,这种方式,除了炫耀之外,还应当是肯定先祖风范的一种载体吧?胡氏后人明白,无论是生活还是做人,走远的先祖,已经率先垂范和践行。


而如今安卧村中的祠堂,可以让他们,还有外来的人,轻易地寻找到和他们的先祖心灵相契的地方。


不信,还是看看祠堂吧。


进入的时候,正是晚霞满天。此时,流经祠堂前门的龙川溪,弥漫着水气和雾岚。身着彩衣的门神,一左一右地注视着溪边那位蹲着剖鱼的老者,目光炯炯。 


这份自然契合的沉稳和安详,恐怕也是徽州宗祠里并不多见的情形。


胡氏宗祠为三进七间砖木结构,祠堂前进门厅为五峰重檐式高大门楼,高门楼额枋木雕中,不但有“九狮滚球遍地锦”,和“九龙戏珠满天星”,还有“跃马横刀”、“旌旗蔽日”等一幅幅鏖战沙场的画面,均系浅、高浮雕和透雕刻成,看得出,修建祠堂者的用心,十分专注虔诚。 


还有更精采的,是这座祠堂的厢房和扇屏,均分透雕镂空花板,束腰,下裙板,全用花卉,动物,器皿组成。形象生动,构图别致。即便是一卷睡莲,也透露出淡定从容的姿态,着实耐人寻味。 


在这里生活了60余年的村中老人告诉我,这座祠堂,在动乱的年代里,曾被充作小学,所以才免遭毁灭。但是堆积如山的先祖牌位,都被付之一炬了。如今,村人按照族谱的记载,重新布局了牌位。


登上寝堂二楼,在木地板咯咯吱吱的声响里,透过纷纷飘落的尘埃,一遍遍地逡巡着那些刻着姓名的牌位,仿佛听到了穿透岁月深处的悠远的叹息,倏忽间却又寂然无声。



这就是沉寂经年的古祠风范吧?


甚至是天井那颗矗立了200余年的望春树,虽然见证了岁月的跌宕起伏,却平静依旧,风动枝条,不闻声响。


倘若这时候天井有雨,会不会又在揣摩者的心间,增添一种沉郁的色调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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